“您没错,是我错了。”季初用袖子擦掉大半的泪水,但那双眼睛跟泉眼似的,又涌出眼泪来。她带着哭音的话语,听来让人揪心,“爸,我错了。你骂吧,我该骂,你早该骂我了!”
这都是她活该承受的,她心里没有怨,只有悔。
“小初,别哭了。你爸也就说说气话,他其实比谁都要想你。”唐书真将女儿搂在怀里,抬起眼睛朝丈夫瞪了一眼。
听到女儿的那些话,季容平此时的气早就消了大半,看着在仍在妻子怀里因抽噎不停耸动的肩膀,心头一软。
“这么大人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。吃饭吧!”
唐书真不停给她夹着菜,眼神满是温柔的爱意。她就这一个孩子,早知道就不给她和卓家定什么亲,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那么痛苦,还跑去陌生的地方遭罪。她看着女儿比记忆中还要消瘦的脸庞,心一痛,又夹了一块酱排骨放到那只瓷碗里。
由于不久和卓启秋吃了一顿,季初并不怎么饿,加上刚才情绪激烈的波动也让她没什么胃口。久违的这一顿家里的饭,她却是食不知味,草草结束。
晚饭后,唐书真抱着一床新的粉色被褥到女儿房间。换被单的时候发现床上有明显的褶皱,她不禁疑惑,自女儿走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,这床上怎么这么乱呢?这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很快被她抛到脑后,她没有多想,只是手脚麻利地换上了新的被褥。
季初洗过澡,回到房间,还未干的皮肤感到一丝寒意。注意到窗户大开着,想是妈妈为了给这房间通风换气。她走到窗边,想到了些什么,季初探出头,视线随着一泻而下的楼身,只看到底下的被白雪覆盖的绿化带缩的小小的一块快,她感到微微眩晕。12层,她的恐高症也该发作了。那个人不可能是爬窗进来的,除非他有着飞檐走壁的好本领。季初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想象这么有趣的画面,一直压抑的心竟是放松起来。
顾申。季初默念他的名字,闭上眼就好似看到那张时而阴狠时而忧伤的脸,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?
唐书真换了睡衣进门时,正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大开的窗前发呆,冷风阵阵涌入室内,她赶忙过去关了窗,满是怜惜地拉过女儿冰冷的手,放在手心捂暖。“你这孩子,大冬天的站在这吹风,感冒了怎么办?”
这一天晚上,季初辗转难眠,看着身旁沉睡的母亲,她伸出手去,触碰到的,都是真实的温暖。这不是梦,她真的回来了。季初心潮翻涌,她做了很长一个恶梦,她失去了自尊,自以为是的爱情,父母,还有承认自己懦弱的勇气。这一切都过去了,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软弱的季初,她已经可以回到这里,面对一切。包括伤害她的那个人,她要站在他面前,让他不曾正视过她的眼睛,好好看清她的模样。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,可以随意抛弃的女子。
皎洁清冷的月光泻入房中,在地板上拉出一道苍白的光迹,那道痕迹延伸到床上,像在黑夜中掀开画卷的一角,却只照出那双如泉水般冰寒的眸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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